[完结] 岁月稠

奈何缘浅
圈子: 大道争锋 CP: 张晏 角色: 张衍 晏长生 TAGS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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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道缺 发表于:2015-10-04 20:34:27
周道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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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衍曾见过晏长生。

那时他乘舟飞渡,中柱洲苍茫渺远的云海之上,忽然听闻一声清越高亢。云水之间孤光独照,夜色苍凉,其下分明有一人踏歌而来,散发长袍,白衣浊浪,大袖翻飞间如藏月光。张衍眼中其人修为深邃莫测,一身灵机其清其濯,目中寒凛无尽。他心中若有所悟,即停舟见礼。歌声未止,那人看见张衍,凝视了片刻,见其拱手作礼后洒然一笑,大袖飘拂,踏着水波渐渐去的远了。

狂歌高旷几如鹤音,倏尔渺渺,而尤绕耳畔。正当时,月射寒江,徒留一影。张衍静伫片刻,忽然纵声长啸,化剑光而起,蹈空直上,向那明月飞去。直攀至高无可高处,便仰头望了那月,幽深眼神浮起两朵亮芒,放声朗然大笑,只觉心头快意之极。

孤标傲世,旷照冰轮。

之后想来,那竟是他第一次见到晏长生。后来的时日中张衍只能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轮廓,内中却是空的,不知其人,不明其行,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。只是当初那一双眼太明亮,太凛冽,使其中杀意似不由错认,又仿佛只是与生俱来的孤高冷彻,以至许多年后张衍都能想起当年那袭蹈海而来的白衣,狂放高旷的歌声。

晏长生当时未曾立毙他,实属侥幸。而后他于中柱游历时做下偌大事业也再未见过其人。因那一道北冥剑气,晏长生千年功行被毁,受创非轻,何况洞天之尊动则天象变改,除去这次不知为何缘故出手重创程真人,其人向来少有动作。匆匆一面,仍不过惊鸿一瞥。

  

此时浮游天宫中,两人对面,秦墨白一身掌教服饰,道气飘渺,雍华尊荣,头顶有万丈星河涌动回旋,张衍耳边只闻得他语气一沉,殿上气氛顿时一紧:

“还有一事,需交托渡真殿主去办。”

殿内灵机涌动,殿外滔滔水声。

“我那大师兄晏长生,当年神通法力俱是同辈第一,本该是他接任掌门之位的,只是他为人行事尚气任侠,很是得罪了不少同门,后来因一旧怨致他一名亲传弟子枉死,为人就变得极是偏激,尤其对门中世家有怨恨之心,当年门中生乱后。便就破门而出,此后之事你也是知晓了。只是他有一弟子名唤吕钧阳,也是随他一同走了。此子却是难得的良才,如此摒弃在外。却也可惜。”

“掌门真人可是要我亲去一行,把人带了回来?”

  

张衍还曾见过晏长生。

那时他前往少清习剑,见那松岩上盘膝而坐的白衣道人,不由一愣怔。形色于外,引对方放声大笑,手下一拍巍然巨岩,顿时土石摇动,山峦回响,风里只余一声隆隆道:“过来吧!”

张衍也不惧,便径直向前走去,玄袍飘洒一动就上了岩顶。他于少清地界竟遇见此人,一时间心思百转,心下恍然,幽深目光其芒也铮,见礼时已然开口道:“不知真人有何见教?”

晏长生听闻,便哈哈一笑,指着他道:“你这样狡猾,该是明白我不会在这里动手。”

张衍玄袖一荡,便拱手从容道:“我与晏真人有一剑之仇。除此之外,不知可叙何言。”

晏长生目光凌然,气势陡升,言道:“你倒是坦然。”而张衍夷然不惧,朗然大笑数声,直视他道:“有恃无恐,死生不惧。历数了不过两个答案,我却兼而有之,不知晏真人喜欢哪一个呢?”

晏长生气势极盛,目光神锐,此时一眼如覆天地威压,风雨雷电内蕴无穷,对视间须臾如年。不知何时,云破天开,风收雨霁,那寒浸浸的眼神分明如刀如剑,却在此时亮得仿佛纯纯然一片光。

他大笑道:“我不要答案,却喜欢你有胆魄。如此,可以与我同坐了。”话音未落,手上已往身边一指。

这便是第二次相见。两人实无什么话可说,只共坐一岩,看少清天光转昏,星斗旋移,渐渐地长夜将尽,天色淡薄, 山峦起伏处忽然喷薄出一轮红日。不知何时,晏长生已站起身,白衣凛凛,墨发素带在风中织成一片。他忽地言道:“你这小辈,倒也有趣,别让我在其他地界碰见了。”便淸喝一声,纵剑飒然破空去了。

后来一段时日,他在附近试剑飞遁,就时不时能遇见晏长生。有独自兀坐,有击剑高歌,间或论天下之人,却无几个被他放入眼中的。他从不谈门中事,却又似毫无避讳,也未必理会张衍,只随自己兴致。而张衍不时应对,能中了他的意,便抚掌而笑,神态疏狂高旷,不似张衍曾见过的任何一人。待剑丸初成,别时将至,张衍有意在此地逡巡一周,不出所料地发现了晏长生。

道人身姿巍峨,素衣凛然,神意锋锐如剑。他见张衍,冷眉微挑,凤眼一扬,言道:“寻我何事?”

张衍眼神一深,拱手道:“却是向晏真人道别。”

他嗯了一声,见张衍还不走,就嘿然一声,大笑道:“既然作别,为何不走?且去且去!”言毕素白广袖一拂,风云顿时激荡,张衍不由自主后退几步,竟然被这一阵风直送下山去了。

再相逢前,这就成了最后一面。

  

张衍言毕,便听到秦掌门道:

“此事唯有渡真殿主才可做得,我那晏师兄杀了不少同门,却是回不得了,但他弟子仍可是我溟沧门下,稍候我手书一封。由你带了过去,他当能明白其中之意。”

  

信中何言,张衍虽不知,但却也能猜个大概。做大事前,门内上下需团结一心,此去做一次了断,必是要分生死了。说着这些话,秦掌门依旧神色澹然,举止修雅端凝,未有丝毫异样。他不多言,张衍亦不多问,心下里微微一动,却仍然什么都未说,领法旨就自去了。待现出法相,腾身渡虚,再至中柱洲途中,玄气变幻,洋洋一海波澜涌动,水声隆隆然,一如当年之景。少清派来人引路,倏忽而至那人居所,如旧时一般的那袭白衣已在眼前。

而此时此刻,却不闻歌声。

苍茫大涯无际,裂地深渊幽邃,一峰孤屿,立一人渊渟岳峙,襌衣大袖,眼如寒星。晏长生见了他,只道一声随我来,入室将信一观,忽然说起旧事。

却是闻所未闻。

他道,当年其师征伐北冥之前,因门内意见不一,曾传座下六弟子问策。而那时他一番快意言辞,直抒胸臆,话说完,就被师尊赶出门去。

他又道,其他几人无非是无胆之辈,随声附和,只有秦师弟一言不发。至到今时,才知道他心气胆魄犹在我等之上,如此甚好。

张衍静静听着。那是他未生之时便一一演毕的峥嵘过往,往昔岁月,只是早已风流云散,回首惘然无迹。后来的事他也知道。秦清纲并不喜晏长生,加上门内晏李二弟子年齿相近,资质仿佛,各有拥趸。晏长生虽据大弟子之位,但行事刚直使气,任情纵意,很是得罪了许多人,其首徒因故枉死,便更是乖张不驯。前掌门飞升而去,未正下任掌门之名,使人心浮动,众门人争位起衅,终至晏长生斗杀李革章,苏墨,荼灭当时十大弟子,世家精粹,裹挟真宝破门而出的结局。而他与晏长生最大的交集也源于此。第一次,便是遂秦墨白之计,以一道北冥都天剑分神斩上晏长生法相,第二次,同样照秦墨白之旨,便是来此亲手了结旧时恩怨。

他一路相争直上,勇猛精绝,步步险峻。只是到时才恍然觉得天地安派给他的机遇,落到当日惊鸿一瞥的那袭白衣上,却无一时不预见了这段因缘必以死亡做了结。

那战便是。

晏长生以元辰感神洞灵经入得洞天,其斗法之能一时绝代,手段迅猛,气势凌人。天穹之上,他们二人相斗,一时风云变改,天象动摇,如乾坤倒悬,洪荒再造。这是张衍入道以来最为凶险也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战,至晏长生精元尽枯,胜负尘埃落定之时,其凛凛白衣仍未减得颜色,片尘不染,而生死笑谈,坦荡从容之态,至始至终出世绝拔,无可夺伦。

而终是不复得见。转身一世,前尘尽没。未脱轮回,便是千转百劫,山高水长,也不会再有当初那个人。

张衍于少清时,只与晏长生有三次谈话。一回初见,一回作别,一回却是他剑成之时。

当时那素衣道人屹立崖上,俯仰间纵观天地,劈山一水,绝谷万巅,皆不能遮蔽他一身巍巍苍苍,孤傲不群的凛然气魄。张衍起风云而至,却忽然听闻那一声清朗高亢,问道:“你来少清习其真传,是用了我秦师弟那桩人情吗?”

张衍道是。他又言道:“少清三脉,以你之心性,可是选了杀剑?”

张衍言道:“不是。”

“竟然不是?”晏长生奇道,随即若有所思地一声哂笑,即续道,“那就不必与我说了,你自留下你的手段。观你剑遁清光圆融宁澈,气势引而不发,可是剑丸成了?”

张衍道:“不过初初练就。”

晏长生哂道:“清鸿玄剑,短短时日能够初就,已不知胜过了多少蹉跎岁月之辈。”却是将许多少清弟子也嘲进去了,说着,他便大笑了数声,言道,“更不论那些连选都不敢选的懦夫蠢物。你有心气,能立奇志,甚好甚好!”

当日洞若观火,然秦墨白锻磨一剑,张衍证道洞天,皆是堂堂正正,落子阳谋。往后胜负生死,但看各人造化罢了。

  

绝命一阕,就是此局终点。张衍静静听完,闻见天际惊雁一行,风止云散。他想着晏长生为人快意恩仇,有任侠之气,纵天地穹庐笼罩四野,不减我意逍遥之疏狂。求道本起一念,修途漫漫,洞天上真有千载寿数,仍未必能上窥天道,因而重身自持,被褐怀玉,方是正道。他自然明白这理,而身起草芥,从来仗剑一线绝争,实激赏这从容意态,竟在此刻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。

然终是所求不同,所遇不同,最后不过殊归。

浮游天宫殿上,张衍入内向秦掌门见礼,道:“见过掌门真人,张衍回来复命。”

象相境修士争斗有分裂天地之能,战况避不得同辈耳目。结果如何,秦掌门自然知道,因而他从容问过了一些状况,此事就算完结了。叙功之时,便将六件真宝赐下三件,作赏其劳。再和悦温言,以为勉励时,却闻张衍言道:“贫道冒昧,想向掌门真人讨一个恩典。”

秦掌门似有惊异,而依然和颜悦色言道:“你且说来。”

“我已杀其人,是以敢问。”张衍一拜,再拜,目光沉凝,又复言道,“不过倾盖如故,奈何再见无期。而今斯人已去,不知掌门真人能否为我解去一惑。”

秦掌门神情稍动,言道:“你有何惑?“

张衍稍一沉吟,道:“我已知其人,却不明其事。掌门真人与他同在一门,应是知晓不少故人故事,不知张衍是否有幸得闻?”

秦掌门眼神深邃难测,半晌,他似微叹了一声,道:“终是陌路,知又如何。”
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礼别秦墨白之后,张衍即往那元辰洞天一行。内中不过数百生人,却借此布灵机感念,借所藏丹玉织成一方幻境,自成一方天地。有王朝,有兴废,有婚丧娶嫁、喜怒哀乐、生老病死。

张衍所去之处有滔滔一湖,天作雪青,雪落纷纷扬扬。是滴水成冰的时节,那国号为燕的王朝大权旁落,诸侯林立,只各扫门前雪,流民蜂起,只要去了别家地界,就不管不顾。

湖上舟画栋,道边骨嶙峋。

张衍立在舟上,就看到了晏长生。那一人年少身量未足,粗布衣洗的泛白,裹在一身深色披风里,正在堤上打马走过。他墨发极黑,眼神极亮,身影清瘦,形貌落拓,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骄傲从容,背后绑缚一剑竟无鞘,锋刃明如霜雪。

  

秦掌门道,我那晏师兄出身前朝王裔,同族凋零,六亲恩绝。他从小慕道,趁家人不备跑进山里,就让恩师带回去了。

他向来孤高傲岸,落落寡合,据说自幼便是如此。

  

张衍却知道,此方地界,并没有一朝的皇室姓晏。但观其周身气度,却如尘埃明珠,绝非凡人。

那少年人跳下马,松开缰绳,马自去啃树叶去了。他将背后的剑取下来抱在怀中,盘膝坐在石上,远远地望着浩淼湖水。月照水波,粼粼澄光,他似望的出神,忽然见一舟乘风而来,一名玄袍道人立在船头,便笑道:“这位仙师有何指教?”

张衍言道:“我未蜕凡,算不得仙,又当不起你师,不必唤我仙师。”

他嘿然一声,将头一抬,眼神被月映得奇亮,道:“你且说该如何称呼就是了。”

张衍沉吟片刻,道:“唤我张真人就是。”

“张真人,好,好。”那少年人念了一遍,哈哈一笑,道:“我名晏长生。相逢有缘,不知尊驾来此所为何事?”

张衍道:“有缘萍水,所为无事。”

晏长生大笑数声,颔首道:“好一个无事。既然有缘相逢,我请你饮酒。”他抬头望了天色,洒然道,“时候到了,你且稍等片刻。”言毕,竟腾跃而起,踏波而去。这时上游隐隐绰绰下来一船,见水面上奔行一人,甲板上一阵忙乱,忽现森森兵甲之色。

甫上得船,他就出剑。

一照面,血如梅绽,转瞬间已搏杀三人。

月光照彻,江水犹寒。

  

秦掌门道,我那晏师兄自幼历险,精擅争斗,死生之间谈笑自若,从不惜身隐忍。在外行走,有修士以大欺小,他见则相护,碰上同辈争斗,便不管不顾,只让我们自己去争。恩师不喜,而我等犹敬之。

他从来如此。恩师不喜,他也不改其行,我等敬慕,也不刻意为之。

  

张衍观之,少年身上只有粗浅修为,尚未开脉。然而心神沉静,灵敏迅捷,气度森然,进退间举止有度,招招式式皆料敌机先。他一剑在手,近其身三尺之内即血光崩现,竟无一人能当,转瞬间便在人群里杀了个来回。未过得一刻,甲板上处处尸横,胜负已分。晏长生倒提长剑,从容穿过血泊来到船边,将锋刃在水中洗了,旋即入得船舱。不一时,他两手提着一个包袱与一坛酒出来,剑负身后,又踏水回到张衍身侧。人未至,便大笑道:“我便知他们贪了不少好东西,却未想到竟有安陵的醉春山。”说着,就将酒坛掷过去,道,“正好请你。”

张衍心中感念,知这一船人却是去赴任的燕朝官吏与下属,大多作恶多端,死不足惜,不由一哂。他扬手接了酒,见那少年踏步上岸, 解开被鲜血染透的披风随手掷入水中,便朗声道:“好气魄!却是我该敬你。”

少年双眉一轩,凤目微挑,凝望了张衍一眼,道:“酒可是我的,你欲如何敬?”

“有酒相属,无物助兴。”张衍道,“还缺什么,你尽管说来。”

晏长生便笑道:“我观你道行高深,定有不少神通。此地空有安陵酒,却无安陵乐。你若方便,就一道去安陵,快快往返。”

张衍道:“这有何难。”

乘着月色他们入安陵城,城里有处烛光照彻。晏长生骑着马,驾轻就熟地穿过深深巷陌,就绕至一处后门。门上了锁,他打一唿哨,马跃过矮墙,穿过幽幽园林,径直到一处小楼。

楼上有灯,灯下有人。

灯下的人听见马蹄声,十指抚了琴弦,泠泠清响如月光溶溶,如水声潺潺。

少年人下了马,在琴声中一铲一铲挖出楼边柳下的酒。他饮了几口,忽然放声作歌,歌声高如鹤唳,激越放旷,随淙淙铮铮的琴音渺渺而传。张衍听着,想着这处念力所化之境究竟几分是真,几分是幻,想着琴歌是谁之感念,想着当时究竟是何等一个人,负剑寻仙,又在千年后着一袭白衣蹈海凌波而来,超迈清狂,成了他的惊鸿一瞥。他这样想着,恍惚间似乎回转了无数个日夜。

  

秦掌门道,我那晏师兄天生性情,旁人或爱之切,或恨之深。

我等虽敬慕之,却无人能学他,也无人愿学他。

  

琴音已停,歌声已止。晏长生昂首饮了几口酒,也不顾衣襟上沾湿一片,大笑道:“此情此景,正合酒中滋味。”见张衍亦饮罢颔首,眼神愈发明亮,便道一声:“甚好!”

楼上人倚窗而立,见张衍目光投来,便静静一礼。那却是个红妆佳人,青鬓如云,钗环玎珰,眉间如笼烟水。她也不言语,只凝望了晏长生一眼,就轻轻地掩了窗帘。晏长生见了,便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夜阑人静,他们在月光中出了安陵城。张衍忽然道:“心有丘壑,身怀利器,佳人在侧,你本能做一番大事,又为何在江湖里漂泊?”

晏长生瞧了他一眼,道:“我无心在凡尘里打滚,自是要去求仙的。”

张衍又道:“你今生年齿虽不算很大,却已过了修道最佳之时。”

晏长生笑道:“我以为你要说什么,原来是这个。无人肯收我,我便自去修我那三流功法,也能开脉。成仙了道,不过是为我辈快意行事,我愿去求仙,又有谁能夺我之志?”

张衍向他一礼,道:“大道绝争一线,你志不夺,当得起我一礼。”

晏长生不移不动,受了一礼,便回礼道:“大道闻有先后,你自前行,当的起我一礼。”

张衍道:“萍水相逢,相逢萍水。你我缘分已尽,不知你欲往何处,我当送你一程。”

晏长生想了想,道:“我此间事已了,正欲出海寻仙。你不必为我耽搁行程,就带我飞去海边,我自去寻船便是。”

  

秦掌门道,我那晏师兄欣赏之人多与他自己脾气相近,因而少有投契之人,知音寥寥。

毕竟这世上,只有一个晏长生。

  

张衍立在海边,目送那一人年少负剑而去,衣袂当风。时海空一色,云淡日晶,天地广袤无垠。他闻见涛涛水响,高旷歌声清越破云。

天地间唯余一道背影。

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。海上寻仙楼,寒暑几春秋。待闻天机上云头,剑解心中忧。

  

却不过,少年游。

  

  
  

  

  


(完)